无风骨不可立身。

【靖苏/琰殊】故约

《故约》

萧景琰早已惯于军中作风,哪怕是冰冻三尺的严冬,也不于房中设炭火,全无皇亲国戚的自觉。现下反不喜冬日烧炭,总觉一股烟尘气在鼻端缭绕不去。是以,梅长苏甫一告辞,他便命人把炭火盆撤了下去。

“殿下还在生气?”一旁,列战英小心问道。

萧景琰微怔,立时明白他错以为自己不想看到梅长苏用过的东西了。他略扫一眼适才那人坐着的位置,答,“没有。”

其实此刻他已开始愧疚。原本,他并不应该动那般大的气。他早就认定梅长苏是一介搅动风云的诡谲谋士,不愿相救卫峥也是他为自己的夺嫡之路细细谋划衡量利弊后的举动。他比谁都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出手救卫峥,便是触了皇上的逆鳞,这一年多来的辛苦便全部付诸东流。甚至早在梅长苏与他地道相见之前,他心里就隐隐料定,他是不会救卫峥的。

只是他还是失望,对梅长苏的,对自己的。

他未曾说谎,这一年多来,那人为他煎熬多少心血,如何将他一步一步送到如今的位置,他全都看在眼里。那时他在京中一无所有;而他恃麒麟之才,无论选择太子或者誉王,都不需如此辛苦。更遑论二人相交渐深,早隐隐有了些亦师亦友的味道。这个出生江湖的病弱公子,在拨弄朝政之外,竟还能与他详谈军中之事,真可算是意外之喜。他注《翔地记》塞外一章时,常引高、岑二人之诗,一片侠气;连母亲都忍不住置评,讲他是一位霁月清风的疏阔男儿,与他素来评判并不相符,还细细嘱咐他要善待此人。

事发之时,他才知,自己心里早不把他当做寻常谋士了。他甚至还隐隐期待着,这人本心洒脱,定能理解他们的一腔热血、一寸丹心。

只是,他终究是那个玩弄所有人于鼓掌之间的梅长苏。正如他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前程放弃相救故人,那个梅长苏也永远不能正确衡量战场上生死之间生出的情义。

他更恼自己。

恼自己慢慢开始依赖于这样的梅长苏,在阴谋诡计的护持下渐行渐远;恼自己居然会觉得这样的梅长苏可为至交;恼自己心里对他萌生的一点说不得的隐秘情绪。

那时盛怒之下,他居然想到林殊。那个雪夜薄甲,单骑逐敌的少年。他想,若是他,定然会站在他这边,便是提枪杀入机关重重有进无出的悬镜司,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知不觉间,他已然把梅长苏与林殊放到了可以相提并论的位置。

这几乎是背叛了。

昔年,他们共赴边塞。连日数战不利,大军不得不退回关内暂作周旋。某日,林殊与他谋划夜袭。

他们瞒着林殊的父帅带着赤羽营去了。那夜当真痛快——那之后这许多年都没有那么痛快过了——他们轻装奔袭,潜入后营,放火杀马,待敌军反应过来,便迅速逃开。中途铤而走险,分做两队,一柄快刀似的切断追击的蛮子们,毫发无损地全歼了那一队人马。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

回程的路上,林殊同他赛马。

——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

寒夜里呵气成霜,他们却年轻血热,又刚数百里的奔袭夜战,浑身透着汗意,把一腔豪情壮志都热烘烘的蒸腾出来。忽而有霜月破云而出,林殊朗声大笑,在荒原上远远传出,似带来了遥遥苍山的回响。他忽而抽出长枪,破风朝景琰刺来,稳稳抵在他的肩上,极其认真得,“萧景琰,今日之约,你应了我。”

“是。”他自己说。

“以后呢?”

“以后?”

“从此以后,亦如今夜,与我同生共死!”

“好。”他看着他,“从此以后,我与林殊,同生共死。”

过去,床笫之间,他与小殊交颈缠绵,也曾问过他为何不选祁王兄。林殊只散漫笑笑,“水牛,只你同我有生死之约。如何还需要选?”

他与他有生死之约,却未履行,十三年仍旧在这污浊世上苟活。甚而,将一个不愿救赤羽营副将之人与他相提并论。

只是……

他又神思恍惚,忽而想起小殊曾对他说,凡事唯心而已,只要无愧于心,又有何妨。

是了,若是小殊,定然不会如此纠结。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林殊。

他长叹一声,招呼战英道,“等会送一盒点心到苏先生府上去。”

今日天冷,只盼那人别又病了。

——END——

写在后面:觉得这时候景琰还没有对苏哥哥有特别深沉的感情。毕竟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以后会被虐的【。

 

 
评论(10)
热度(79)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寒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