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就是在那个瞬间，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
宴会即将散场，热闹之后的空虚蠢蠢欲动。人们的笑语、悠扬的弦乐混杂成朦胧的背景，楚子航裹在宝蓝色的长袍里，说她们不会来和你跳舞了，声音近似于深冬清晨的那种寒冷。
恺撒骤然意识到了楚子航的存在。不，他意识到了他过于在意楚子航存在的那个事实。
开端已不可考，但同结果没有关联。恺撒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轻易回想起楚子航一边看书一边吃早餐的样子：从他脖子上系的那条银绿相间的围巾，到他翻动书页的手指——楚子航的手指白皙修长，总是能让人觉得他做什么都轻描淡写。
所以自然而然的，恺撒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讨厌楚子航，而是讨厌楚子航不像他在意他这样在意自己。
比如他记住楚子航吃早餐动作的、没有课的那个上午。他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不停下赢巫师棋。他故意选在楚子航正对面的位置，以便抬起头就看到人群后面的楚子航。然而，在他对手陷入思考，在他假装懒散的用手支着下颌调整角度去望的时候；楚子航永远都在读那本书。最后他失去了耐心，懒洋洋地扫开棋子，说：看来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今天就到这吧。
楚子航明明是会下巫师棋的。虽然他如何得知又是另一件事了。
就像他从找球手变成了追球手，就像他发誓再也不重修任何一堂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课。
“你还好吗？”楚子航忽然说，“你的脸很红。”
这样说话的楚子航，已经和一分钟前的楚子航是两个人了。
恺撒把目光转偏开，远离楚子航的位置：“我……我只是有点喝多了。”
“那走吗？”
“走吧。”
这晚剩下的时间，恺撒没有睡着。他把枕头摁到脸上，努力应付自己心中鼓动的陌生情愫，并思考其后的一周该如何度过。
每年暑假的最后一周，恺撒都住破釜酒吧，为了专心敷衍暑假作业和在对角巷买新学期要用的东西。他在那里有一个固定的房间。今年，因楚子航的缘故，帕西改订了一个双人房。理由是破釜酒吧本来就很小，已经没有多余的单间了。
这意味着恺撒要和楚子航睡在一起整整一周，就像在霍格沃茨的寝室里一样。
在事情变化前，这简单得不值一提。可如今，恺撒只想找一个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阻止随口应下帕西安排的自己。
幸好双人房也还有改造的余地。在恺撒把一整袋金加隆放到破釜酒吧的柜台上后，老板喜出望外地同意请来专业人士用无痕伸展咒把房间变成两卧。
接下来，恺撒用作业掩护自己，刻意错开了所有可能看到楚子航的时间。
这委实不是格兰芬多的作风，更不是恺撒·加图索一贯的作风。只是恺撒真的很需要弄清楚怎么把自己做的那些幼稚事从所有人的记忆中移除，让它们仿佛从未发生过。
计划本来很顺利，可惜在恺撒决计做鸵鸟的最后一天，楚子航主动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穿着麻瓜的套头衫和牛仔裤，手上拿着一个扁平的长方体，对恺撒说：“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妈妈。一个麻瓜。她不知道我在巫师学校读书。我告诉她这个暑假和同学一起做考察。她很想感谢一下我同学。你能和她说几句话吗？”
恺撒颔首：“可以。怎么说？”
“用手机。”
“哦，麻瓜通讯设备。”在麻瓜研究课上，恺撒学过这个东西。
于是，两个人就并排坐到小客厅的沙发上，确认周围没有什么会引发麻瓜恐慌的魔法物体后，各戴上一只耳机，向楚子航的母亲发出了视频请求。
漂亮女人出现在屏幕上时，恺撒微笑着打招呼。
“她说你长得很帅。”楚子航翻译了她母亲的一句话。
“被美丽的女士夸奖是我的荣幸。”恺撒回答。
“我听得懂英语啦。这几年我一直都有好好学习。”女人磕磕巴巴地讲，“你们在哪里呀？”
“伦敦的酒店。明天就回学校了。”
“哦。感觉酒店好像有点小。不要委屈自己。钱不够就跟妈妈说。”
“这家酒店的装修就是这种风格。”
“哦哦。你跟同学住一间吗？”
“嗯。”
“这样好，安全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同学。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交到好朋友？我听珊珊说外国人都很排外的。你没有被欺负吧。”
“没有。”楚子航仿佛顿了顿，“大家对我都很好。”
“阿姨，您误会了。”恺撒说，“楚子航乐于助人，成绩又好，我们都很喜欢他。”
“那我就放心了。”
“……”
两人不知不觉又换回中文交流，恺撒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保持微笑。很快，他的思绪换到了另一件事上。
楚子航靠得未免也太近了。
麻瓜相机很不方便，为了能把两个人都框进那块长方体，他们本来就坐的很近。恺撒的一条胳膊甚至放在楚子航的背后，稍微一伸就能把楚子航整个揽进怀里。
随着通话进行，他们似乎越来越近了。近到恺撒几乎能闻到楚子航头发的气味。
这月亮、大海和森林的气味以前也有吗？
“再见，妈妈。”楚子航换回英语。
“再见，很高兴和您聊天。”恺撒赶紧道，语速因为窘迫很快。
“谢谢。”楚子航迅速从沙发上站起。
“没关系。”
楚子航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楚子航。”
叫出这个名字后，恺撒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尴尬地咽了口唾沫：“我准备去楼下吃晚饭，你去吗？”
一阵令恺撒以为他要拒绝的沉默后，楚子航开口：“好。”
他松了一口气。
——TBC
写后：
恺撒：“我不管，楚子航是世界上所有好东西组成的。”
而我真的应该去改合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