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修长的手在钢琴上跳着踢踏舞，每一个动作都那样有力。琴上装饰的一朵玫瑰花，在震撼的旋律里面微微地抖动，慢悠悠地落下一片花瓣。

一首完美无缺的革命练习曲。

“老板。”有人扣了扣门，是男人的秘书“楚先生马上就到。房间已经安排好，红酒您想选哪一款。”

“很好。”男人微微一笑，站起身。

他一站起来，就让人感觉到了压迫。秘书大气也不敢出。

男人不太介意别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拘谨，在他面前不拘谨的人他一辈子还没有见过几个。他环顾四周，把钢琴上躺着的那朵玫瑰花拿起来别在自己的胸前，然后走到落地玻璃窗边上——秘书想他大概是在顾影自怜，“我看起来怎么样。”

“呃……”秘书还拿捏不清楚这顶头上司的喜好，不敢乱说话，怕说错什么自己饭碗不保，“呃，老板……您看起来挺好的。”就是委实不像老板，像赶着去结婚的新郎，并且结婚对象还是个男人，这后半句话被秘书咽回了肚子里。

这位BOSS并没有理会他秘书的评价，在他的视野里，有两个人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

他忽然想起当年。白衬衫的楚子航夹着一本厚厚的经济法，站在他宿舍的门口，面无表情地说：你好，恺撒·加图索，我是来给你补习的楚子航。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略有耳闻，楚子航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你得过经济法，我拿到额外学分，效率且公平。

“不见了。”

“哈？”秘书以为自己耳朵抽风，“……BOSS您的意思？”

“人是要见的。”恺撒转过身，从胸口拿下那枝玫瑰花，抛进秘书的手里，笑得讳莫如深，“但不是在这里。以被告的身份见原告律师，当我傻？”

***

即使是恺撒这种高格调的花花公子开的夜总会，他也还是一家夜总会。

路明非跟着前面腰杆儿笔直的楚子航在红灯酒绿中穿梭，眼睛都不敢斜一下。想他路明非也是祖国的好青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干过的最出格的事也就是去网吧打一打星际。

到现在，别说出入夜总会了，他连妹子的柔荑都没有摸过。网上有个很火的词叫什么“不约而同”，简直就是为路明非量身打造。

想到这，路明非就有点费解。他一无才无貌、物质基础基本为零的小屌丝没有妹子约就算了，走哪都能整出一“楚子航后援团”的师兄怎么也同了呢？

“二位先生喝点什么？”

两个人才在大厅的某个角落里坐下，一个穿着白裙子看着特年轻特水嫩的萌妹就出现在了两人身边，连她手里拿着的菜单都是套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封面。真叫人刹那回到还暗恋着班上那个清纯的文艺女青年的青葱岁月。

“两杯苏打水。”楚子航对萌妹不为所动。

“老大不愧是老大，连色诱都搞得这样贴心。”恺撒曾经是卡塞尔的学生会长，路明非是学生会的，所以习惯性的叫恺撒老大。“这样的妹子师兄你大学里见得多了吧。”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可以介绍几个研究生给你认识。”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路明非讪笑道。还谈妹子？他要是敢和妹子出去吃个饭，某只大型犬类就敢打扮得万分风骚地出现在餐厅里亲吻和他吃饭的妹子的手背，然后坐在他身边说我是路明非的男朋友。

那画面太美路明非不敢看。

不多久，侍者又来了。这次的不再是先前的那一个，而换成了穿着高叉旗袍的冷艳御姐。她风情万种、步步生莲那般款款走来，手里是一支红酒。她优雅地为路明非和楚子航斟酒，“老板说这是2010年份的，送给这位楚先生。”

2010年，楚子航刚刚大二。

十年之前。

楚子航极煞风景地说，“我们点的是苏打水。”

不止是御姐傻眼，路明非也傻眼。这种不算隐晦的浪漫，连他路明非都懂了，楚子航会不懂？

御姐反应也是快，迅速收起红酒和杯子，笑着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搞错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着她那双至少十厘米的高跟鞋“啪啪啪”地走了。

沉默弥漫在被抛下的楚子航和路明非之间。路明非是不太习惯沉默的人，主动担当起了没话找话的义务，“呃，师兄，到目前为止你发现了什么不对么？”

“没有。”

“……呃，也是。想老大的经济法是师兄你教的要那么容易被师兄你发现不对他也不用在道上混了哈哈哈。”

“你说得对。”

这四个字来得太突然，路明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猛地扭头去看楚子航，后者的脸旁沉在阴影里，一如既往的面瘫。

“你说得对。是我错了。”楚子航又重复一遍，“我以为我是来调查取证，其实我是为了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