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1」

郑琰生日会上掀起的风波远不如林璎想得严重。当日，她回到家后发现父母都不在，就随便收拾一番关机上床睡下了。第二天早上她还是不好，便让母亲打电话给学校请假。因属于常有的事情，母亲和班主任邵姐也没太在意。

她在床上迷瞪了一天，到傍晚才算歇够了。

连着几顿都没吃，腹中空空如也。林璎懒洋洋地去厨房盛了一碗约莫是早上留下的粥，放进微波炉热了热就拿出来吃了。

她一边吃，一边把被打入冷宫二十个小时的手机打开。

除却三条短信、孤零零的几条企鹅群消息，再没有其他。

三条短信分别来自郑琰、蒋珺和陆玧，都是昨天晚上发的道歉。群消息则是薛琪那边来的，她对没能和大家一起玩表示遗憾。她不过才讲了两句，蒋珺便出来让她别提这事，就此没了下文，估计是两个人悄悄话去了。

林璎略略思索，回复郑琰让他不必想多，其实她也有错，不该一言不发就走掉云云。又给蒋珺发了条企鹅消息表示自己好转，明天会照常上课，让她不用太担心。

蒋珺回的很快，“哦”了一声，就算揭过了这页。之后，两人天南海北扯了些有的没的，便一同去复习功课了。

到了九点多，郑琰回了过来，语气十分客气，一贯的礼数周全。他重又道了一次歉，兼问林璎身体好些没有，明天去不去上课，需不需要今天的笔记。

若是以前，郑琰这样无微不至，林璎一定会高兴很久。只是这日，也不知是不是病中神思不宁的缘故，她总觉得厌倦。

又或是些隐隐的失望在作祟。即使她觉得自己释怀了，且深知自己并没有那个立场，却也仍然期待过他发现她的身体不舒服、她的强撑；期待过他回护自己而非华云苒；期待过在自己冲出包厢后他二话不说地追出来。

究竟是没有那个立场。

「2」

她回学校上课后，郑琰又同她当面道了一次歉，那事便彻底过去了，连风言风语亦不曾落到过她的耳里。

若不是蒋珺和陆玧调换了位置，表面上看来也和无事发生过一模一样。

这样最好，十分重要且非常困难的月考在即，正是最应该专心学习的时候，容不得她再分出别的心思多愁善感。

可终究是说来容易做来难。林璎心间一点阴霾无论如何挥之不去，总叫她在浩汤书卷中走神。

而且余波未平似的，蒋珺这几日也总一副郁郁的表情。她一向理智，上课做题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话少了，课间不和人聊天，甚至和林璎一起上食堂吃午饭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劲地吃饭，吃完了便开始发呆。

一天蒋珺说不想吃饭。白珝劝了一句，蒋珺竟没有顶撞，只是沉默。

最终蒋珺也没去吃饭。

林璎也不想去，但她更不想在考试前生病，挣扎着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

等她回班上，还是只有蒋珺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难得插着耳机用手机看视屏。林璎瞄了一眼，是部日本电影，女主角她很眼熟，大概是以前听别人聊起过。

“一起？”只是一眼，蒋珺却注意到了，暂停播放，递了个耳机过来。

“算啦。我还是学习吧。谁像你这个大学霸一样有闲情逸致啊。”

“我不是学霸。”蒋珺不以为意，“我是学神。”

“……是是是，大学神。”

“其实蛮好看的。有空你也看看吧。”蒋珺盯着屏幕看，“《花水木》，挺新的电影。日本的纯爱片一直很好看，比如《情书》之类的。”

“嗯。有空就看。”这句说得有几分敷衍，“嗯，你的口味，也就是悲剧咯？”

“嘛，还没看完。不过是个悲剧的展开哈哈哈。看完再告诉你。”

林璎不搭腔。俩人各做各事。许久，蒋珺骤然重拾对话：“暑假补课快结束了。”

她也没拿下耳机，还是看着屏幕，像自言自语一样。

“习惯一个人不会比习惯两个人更难吧。”

“嗯。”

“所以说这个电影拍的真的不错啊。”

林璎猜蒋珺大概是因为白珝要走了不开心，却不能自主地想到了郑琰身上。

以前两人见面时，他们总会自然地开始聊天，什么事都能说，仿佛有说不完得话题。有时候晚上还会发短信闲扯。后来话越来越少，最近根本不再说话了。

没有觉得不习惯，她没有，那个人更加不会有。

「3」

这次月考果然如老师说得一样难，难于上青天。数学考了一堆林璎最玩不转的立体几何也就罢了，英语阅读里出现了成片不认识的单词，估计有大学六级的难度。林璎一直到最后五分钟才把卷子写完，卡着老师收卷填好答题卡，再没时间检查。

她随大流走出考场，莫名好奇起蒋珺有没有提早交卷。

想蒋珺蒋珺到。她还没走两步，就瞧见白珝和蒋珺并肩站在走廊上，旁若无人地对视聊天。

蒋珺今天是校服下配深蓝色的裙子，白珝则是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单看都很正常很普通，但两人这么一站一看一聊，这两套衣服就有了点情侣衫的味道。

谈恋爱，恋爱的动词是谈，足见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果然是谈着谈着，就有了恋爱的气氛。

林璎犹豫了一下，没上去叫蒋珺。

不过白珝已经看到了她。只见他和蒋珺说了一声，后者立刻转向，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把她拖将过去。一定要她做那头打扰别人谈恋爱的蠢驴。

“那我走了。”白珝说。

“你赶快走。没有人在留你，真的。”

白珝走出两步，忽而又回身。这一幕真得非常苏，苏得有伤风化，苏得林璎心脏都要停跳了。

他笑笑：“小珺，这次真得不和我赌成绩吗？”

“谁·要·和·你·赌！”蒋珺炸了，“理综文综学校都不一样赌个妹啊。”

白珝笑意更深，林璎头一次发现他有酒窝：“赌妹也只能和珑哥赌。”

“你可以走了。真的。”

“好。”白珝说，“再见。”

“再也不见！”

其实不过是嘴硬，蒋珺舍不得和白珝再也不见的。林璎暗暗想，忽然发现自己心情也渐渐显出点雪霁天晴的意思。

「4」

然而偶尔高扬起来的心情没能维系几天，就再次跌到了谷底。

这回月考，蒋珺摘得年级第四，林璎却跌到了班上第十四名。万幸，她还在可以推免的范围之内。

这个成绩是免不了妈妈的一阵说教了，林璎想着，意外地很平静。可能是她心里对自己的这个成绩早就有了预料。这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好像在认真学习，实际上却有大半时间神游天外。要这样都能考出好成绩，才是有鬼。

出乎她意料，林妈妈也没有怎么说她。家长会结束以后，提了句这次太懈怠了，临近大考还出去玩，现在还不到该玩的时候，便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她好好思考下心宜大学。

想去的学校啊。

这个晚上，林璎怎么也睡不着。但第二天是难得的休息日，她也就不着急，还纵容自己玩起了手机。

去哪个学校呢？

她想到和郑琰一起去老师办公室，走廊上冬日阳光正好；想到和陆玧一起打完羽毛球后他不经意的那个问题；想到明明是中午却有些暗沉的教室里，蒋珺神思缱绻地说——

习惯一个人不会比习惯两个人更难吧。

在这个高二暑假最后一天的凌晨，林璎用手机看完了《花水木》。

——TBC

色调幽暗的过渡章。本来打算用蒋珺视角来过度，最后还是用林璎视角来过度了……所以这个暑假就被林璎和薛琪瓜分掉了【。蒋珺和白珝在夹缝中秀了秀恩爱。

写的过程中隔壁寝室的妹子来找我问水电维修电话号码，原来我们这栋楼居然没有热水洗澡了？！悲从中来，只好虐人。

嗯，然后就是高潮迭起，波澜壮阔【哪里不对】的高三生活了。

让他们纠结的更猛烈一些吧【……】